西蒙：让经济学有限理性

提出“有限理性”

理性是经济学中的基本概念。很多经济学教科书一般开篇都会讲，人们的行为是理性的。那些书里把理性定义为：“人们在决策时，可以很清楚地区分某两个决策孰好孰坏，或者二者一样好。”经济学这样定义，原因在于简化决策模型的求解过程，否则决策模型都将会变得异常复杂，很多情况下甚至无法得出一个满意的结果。因此我想，对于经济学研究做这样的假设，是合情合理的。然而，同样出于这个原因，我们常会忽略理性概念背后所蕴涵的深层含义。在《基于实践的微观经济学》的书中。赫伯特·西蒙总结了自亚当·斯密之后两百年里几个伟大经济学家对于理性的认识，并提出了有限理性的概念。

虽然有限理性更符合人类的实际情况，多年来却很少有人问津，这并非历史上经济学家的无知，而是束缚于他们的使命。经济学的使命是用抽象的语言来描绘复杂、丰富的现实状况，我们看到，经济学家往往倾向于采用过分简化的假设去创造复杂的模型。甚至有经济学家宣称，“经济学的目标就是数学化”。

不管这种论断是否正确，我们看到的实际情状确实如此。像西蒙这种的见解在经济学肯定不是“主流”。有一个事实却不得不提，那就是当我们一直在假设经济学是无摩擦的前提下研究问题时，科斯提出了交易成本的概念，所有的人似乎从“完美世界”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世界。我们突然意识到，当假设被松绑一点，原来是可以得到更加合理的结论的。西蒙的有限理性概念同样如此。教科书里，在效用最大化理论框架下，人的最优决策实际上是在求解一个线形规划问题。西蒙则明白地指出，“在有限理性的框架下，我们假设人们面临一些目标和约束，搜寻一个达到目标的可行途径，决策者受制于约束，特别是他们在知识、计算能力以及技巧方面的限制”。

新古典的模型仍待推敲

西蒙对于马歇尔等在经济学发展上做出的贡献给予了肯定，但他对其后的新古典经济学在完全理性的道路越偏越远给予了不留情的批判。他认为，“模型不过是受到理论学家的知识和计算能力的限制，而被剪裁成的现实的高度简化的骨架”。模型的敏感性受假设变动的影响巨大，因此它们对实际情况的解释能力和对决策制定的指导作用很成问题。在实证检验上，西蒙对数据的有效性，也提出了他的质疑。

对于微观数据的有效性笔者也曾有过切身的体会。在最近的一个项目研究上，我们设计了一个态度调查问卷，但是当请同一个人先后回答同一组问题后，我发现这个人的答案两次竟是大相径庭的。由此看，数据是否有效无疑对决策理论研究构成了重大的挑战；换个角度，也许这正是经济学作为一个研究人的行为的学科的魅力所在。个人自身的决策机制，我相信，并不如完全理性所描述的那样；同时我也相信，它是认识问题的参照系，即它告诉我们，当一切变量被理想化的世界当是什么样的，即便它不是真实的现实世界。从此出发，我们可以去探索通向人类行为最合理描述的道路。可是，这又不得不陷于两难的境地，因为人们常常陶醉于理想化世界的“合理”，忘却人类认知的“有限”正是我们依赖简化假定的初衷。而由此产生的过度自信和轻信，经常有可能导致决策的偏执和无效。

依我看来，很多经济学问题其实并没那么复杂。当埋头去推导那些复杂模型的时候，可能没有意识到我们正坐在一趟开离世界的本质和精髓的列车上。在这种困扰之中，读西蒙的书，读他在问题的描述和解决上返璞归真，真有醍醐灌顶之感。也许这就是所谓大师巨匠吧，把那些最质朴的真理揭示透彻，尤其是在被众人有意无意地遗忘的时候。

《基于实践的微观经济学》

ISBN：9787543215771

作者：[美]赫伯特·西蒙

译者：孙涤

出版社：格致出版社

出版时间：2009年4月

定价：15.00元

赫伯特·亚历山大·西蒙（Herbert Alexander Simon，1916－2001年），美国管理学家、社会学家，1978年诺贝尔经济奖得主，决策学派的代表人物。主要著作有《管理行为》、《公共管理》、《人的模型》、《组织》、《经济学和行为科学中的决策理论》、《管理决策的新科学》、《自动化的形成》、《人工的科学》、《人们的解决问题》、《发现模型》、《思维模型》等/图片来源 卡内基梅隆大学官方网站